韩愈和柳宗元、刘禹锡本是至好的朋友,但在政治观点上相左,突出地表现在永贞革新问题上。宗元死后的碑铭文由韩愈去写,本是朋友之间的信任,然而又必定囿于个人的看法,难免会有对柳宗元形象的损益。
慎言敏感的政治事件,曲意回护柳宗元有违实柳宗元去世后,韩愈写了柳子厚墓志铭》,其后又写了《罗池庙碑》文。前者可以说是对柳宗元的“盖棺论定”,后者以为神祠文,有对他功绩的追述。前者又说是柳宗元的遗嘱,刘禹锡在祭柳文中指出,此事只能由韩愈去办;后者据说是宗元死后显灵,由他的副将所请而为。总之,或铭或碑,文出韩愈之手,都是具有权威性的。韩愈和柳宗元、刘禹锡本是至好的朋友,但在政治观点上相左,突出地表现在永贞革新问题上。宗元死后的碑铭文由韩愈去写,本是朋友之间的信任,然而又必定囿于个人的看法,难免会有对柳宗元形象的损益,这里想就这个问题,作点探讨,并求教于方家。
一、慎言敏感的政治事件,曲意回护柳宗元有违实情真相
柳宗元是永贞革新中“二王刘柳”政治集团的核心人物、官至礼部员外郎。永贞革新作为重大的政治事件,评论柳宗元这是不可回避的问题。韩愈对永贞革新显然持有否定的态度,他站在保守的立场上,认为永贞革新是“群小用事”,“内外厌毒’’。韩愈不满王叔文、韦执谊的为人,也曾以此劝告过刘柳。韩愈在《永贞行》一诗中,先是指责王、韦欲偷国柄,夺军权,任意超升官吏,公然受贿,不尊重元老故臣,甚至有意篡位,然而为刘柳交友不慎,遭致贬谪而叹惜。从他个人的私怨来说,他一直怀疑先前被贬阳山令是由于王、韦党的排挤,后来又在《忆昨行和张十一》诗中留露,必得王叔文、韦执谊、王伾都贬死后,他才有机会回朝。①韩刘柳三人虽然政治观点上不同,但并未反目,其间友谊保持始终。韩愈在永贞革新事件上,对柳宗元的评论显然持有回护的态度。他慎言敏感的政治问题,在铭文中只有“遇事者得罪,例出为刺史”,一笔点过。说到宗元自己的过失,则是“子厚前时少年,勇于为人,不自贵重顾籍,谓功业可立就,故坐废退’。意思是说以前他年轻时好义气用事,热心替别人出力,不珍惜自己的地位和身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和影响,以为自己所追求的事业一定会很快成功,因此遭致失败而被贬谪,这样一来,韩愈把柳宗元似乎也说成了受害者,是他年少仗义,为王文所利用,这显然不符合实际,是违于柳宗元的本愿,因而有损于柳宗元在永贞革新中的形象。
柳宗元南贬之后在永州写的《寄许京兆孟容书》中说,“宗元早岁,与负罪者亲善,始信其能,谓可以共立仁义,裨教化,过不自料,勤勤勉勉唯以中正信义为志,以兴尧舜孔子之道,利安元元为务,不知愚陋,不可力疆,其素意如此也。”这是宗元表明他与王叔文等结成集团,相信王叔文具有政治才能,以为志同道合,一定能够实现共同的政治目的,完成他们全力以赴的大业。只是年轻气盛,没有想到凡事不可强力而为,因而遭到失败,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们还可以参考刘禹锡临终之前写的《子刘子自传》,他对永贞革新,特别是王叔文本人有着较为详细的评述,他说王叔文有远祖(东晋时期前秦丞相王猛)遗风,他和吕温、李景俭、柳宗元都这样认为。他们几个朝夕相处,都称赞王叔文的才能,叔文善于谈论治国的道理,往往叫人心服口服,他得到顺宗重用以来,所采取的革新措施,人们都认为是无可非议的。说到永贞革新失败的原因,他用了“宫掖事秘,而建桓立顺,功归贵臣’’,是指唐宪宗即位后,顺宗成了太上皇,且久病卧床、宰相大臣和百官都不能同他接触,实际上是顺宗被软禁了起来,宫廷中的事情诡秘,这有点象东汉桓帝和顺帝的情况,即拥立新君的大权完全掌握在宦官手里,可见刘禹锡和柳宗元的看法一致,他们并不以为永贞革新有什么错,王叔文有什么过。后来柳宗元到柳州赴任,在《谢除柳州刺史表》中,有“臣以不慎交友”的话,正如有学者指出,“那是应付皇帝用的”,并非柳宗元的本意。韩愈在铭文中说,“谓功业可立就”,这是同柳宗元说的“不知愚陋,不可力疆’’的自省,意思大致是一样的,但柳宗元的自省还不至此,他在《与裴埙书》中说,“仆之罪,在年少好事,进而不能止,俦辈恨怒,以先得官,……性又倨野,不能摧折,以故名益恶,势益险……。”又认为自己“暴起领事,人所不信,”“超取显美,”是说自己过早地出人头地获得显赫的名声,这必然会遭到一些人的怨怒和嫉妒。在《与萧翰林俛书》中,又说是“仆辈坐益困辱,万罪横生,不知其端”,似乎自己都弄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得罪了人。当然柳宗元多是从个人的修养上找原因,他在《与杨诲之第二书》中,对内弟现身说法,以为自己过去在京朝时,由于志大才高,总是遭到一些人的讥笑辱骂,自己总想着收敛形貌,减少点锐气,但还是被人视为狂疏轻薄之人。刘禹锡后来在《河东先生集》序中,也说柳宗元是“以疏隽少检获讪”,想是说他才高名大又缺少检点而遭受诽谤。再看柳宗元到永州后写的几篇带有反思性的赋体文,如在《瓶赋》中,说自己宁愿做因为汲水而被摔碎了的瓶子,也不愿去做让人喝得醉醺醺的酒壶子;在《牛赋》中,他又以牛驴比人,说明人的命运有好有坏,既使如此,他还是愿意做对人有用的老牛,不愿去做那种跟在劣马后头趋炎附势的瘦驴;在《惩咎赋》里,他亦然表明,在有生之年他仍要正道直行。柳宗元是中唐时期著名的政治家或者说是政治改革家,这主要是指他在永贞革新中的表现。永贞革新是光明正大的事业,虽然失败了但不能因此以成败论英雄,永贞革新是柳宗元一生中的光辉点。
贬谪中的柳宗元,“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在永州他被视为闲官,“俟罪非真吏”,而在柳州为刺史,四年的政绩菲然,足以显示柳宗元的为政能力。对此韩愈却是大加宣扬,以至神化了柳宗元。韩愈在《罗池庙碑》文中说,柳宗元一到柳州,面对现实,即发出“是岂不足为政邪”的感慨,而后经他的治理教化成果显著,后来桂管地区都推行他的经验。他称柳宗元为柳候,而百姓相悦,“兹土虽远京师,吾辈亦天氓,今天幸惠仁候,若不化服,则我非人”,足见百姓对他的崇敬,为此韩愈写了四句言,六十个字的颂语。韩愈在碑文中说“余谓柳候生能泽其民,死能惊动祸福之,以食其土,可谓灵也”,这实在是对亡友的幽上一默。柳宗元一生不信鬼神,他在《答周君巢饵药久寿书》中说,自己在永州的处境如同囚徒,即使如此,还是不愿去讲有什么鬼神之事;他在《与韩愈论史官书》中也说,“凡鬼神事,渺茫荒惑无可准,明者所不道”。韩愈以柳宗元的副将所谓的显灵之说,受其所请则借题发挥,极力颂扬柳宗元的政绩功德,对他的崇敬之情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对柳宗元的神化,也有失柳宗元的原本形象,柳宗元必竟是人不是神,神是对他人格的极端化的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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