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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角的那一碗绿豆皮

文章来源:皮角   发布时间:2016-9-15 14:45:15   点击数:
 

文:杨木匠

处暑刚过,秋风乍起,小小山城里1夜秋雨,丝丝凉意便随及上身。双手交替护着手肘,顶着惨白街灯,漫无目的在细雨中独行。

这座我生活了8年的城市,归来后它的样子照旧:行人们随手抛弃着手中的垃圾,出租车司机大嗓门说着粗话,高分贝的广告车满街乱窜,走过十字街心的行人对红绿灯视而不见,各式机动车辆停于人行道上,手推车撑着大伞慢慢悠悠晃荡于马路中间。“6城同创”的这场运动除还有几条固定的标语外,于山城市民们早就安于和习惯了我行我素的固定思惟中,恰似穿城而过的这条忠建河,最多飘下半片黄叶,不惊不颤,不痒不痛,秋风掠过,波涛未起。

唯苦的,是大楼里习惯了空调冷气的美丽女官员们,每每检查前夕,白白嫩嫩的一双纤手,手握铁钳与垃圾篓,在各自划分的路段里,四周拾捡着粗野男人们随手抛弃的烟头手纸,皱鼻蹇眉,迷人身段更显娇羞,真真我见犹怜。细细打量,稍事停留,径直回归现在生活的城市。

栉比的高楼灯火斓珊,窗映剪影,该是夜风初起,家家闭户共叙天伦时分了。腹中饥肠鸣响如鼓,用力摇了几摇不大好使的脑袋,从宿醉的模糊中勉力记起,前一晚宣恩城里风雨桥头的那一碗炒豆皮早就五谷轮回了。贪杯伤身,送离伤神,饱肚最为实际。

忽然间便又怀念起这碗炒豆皮的味道与场景了,思索着州城里我所熟习的巷道,决定了方位,踱步前往。冰镇后的啤酒花在杯中翻滚,碧绿的葱花在高汤中艳得更加让人可怕。凝视袅袅上腾的热气,分明幻化出无数的倩影,翩翩起舞,频频回眸,霎时嫣然。

穿过施州古城,巷道出口,街边转角处的这家小吃店,门店装修简单,几张桌椅半新半旧,食客大都匆匆而来,片刻的狼吞虎咽,1抬腿又迈进了生活的忙碌。

月半回到乡下老家,对父母的坟茔进行简单祭拜,门前的那一层层梯田没了新谷的清香,熟习的炊烟味道不再袅绕,饭香后的那一声声呼喊不会在屋前屋后响起;故土已阔别,老屋更破旧。月半新豆腐,中秋新米饭,记忆中的那份味道越为怀念。

秋雨沙沙,落地有声,孤寂的街灯照映着秋雨长长的身影。由水化气,由气凝雨,随风又飘落人间,雨水循环往复地轮回着它的一生。坐在这转角的小店里,冥想着,也期望着有人能告诉我:人的前世来生,会有轮回吗?我远去的亲人,他们又轮回到了哪个世界?

起伏的稻田一片金黄,院中的黄豆1蓬蓬左右成行,颗粒饱满的花生晾在檐下的挑枋,胖嘟嘟的南瓜随便在院坝边堆放。朋友在圈中所晒的一幅幅丰收的图片,一切又是那样的真实与熟习,与我儿时生活的场景并没有2致,是该尝新尝鲜的季节了,只是超市里的物品永久是脱季的味道。

造孽不过过路丘

苞谷面面是对头

要想吃顿光大米

八月十五过中秋

我老家的小地名就叫过路丘,这顺口溜虽然自嘲,倒也唱出了儿时的实情。

小学就在我老家不远的村小学,全木结构,上下三层。现在想起来,小学上学,不光在学校里的学生,就连我们的家长,根本没有人会去想学校教学的质量,更不会关心全校没有1名经过正规师范院校培养出来的体制内公办教师。学生的我们也犹如尽着义务一般,每一个清晨放过早牛后背着书包上学,放学后背着书包回家后又去放牛,小学的几年光阴是人生中最为快乐与无忧的时段。

每一年月半前,新黄豆刚出来,父母会将从地里扯回来的黄豆趁着毒辣的太阳晒上两天,然后用连盖(连枷)进行反复翻打,最后用簸箕对黄豆进行滚簸,饱满圆润的留着做种和逢年过节磨制豆腐吃,秕壳和被连盖打破的豆子,则留着做豆豉或是给生产的母猪磨豆浆。

月半这天,父母会将新黄豆撮上两小碗,用水泡上半个时辰,然后用石磨一圈圈地推出豆浆。母亲添勺,父亲推磨,此时的父母脸上弥漫着丰收的幸福,又有对死去亲人的一种敬重。这一年,地里的庄稼有了好收获,入秋后的这一顿尝新,是人世间实实在在的过着的平和日子。

新扯的包袱布浸水后四角捆挂在10字型的摇架上,与豆渣分离的豆浆随着母亲有节奏的起伏摇荡而流淌在下面的木盆中,生鲜的豆浆散发出特有的清香味道,母亲的额头细细匀匀地冐着微汗,柴禾在灶堂里哔哔卟卟作响,昏暗的煤油灯下兄妹三人的脸上写满了期待,寂静的夜晚简静的生活,便在一碗新豆腐的期盼中缓慢地度过。

嫩颤颤的新豆腐盛放在碗中,劣质的本地酒匠熬煮的土酒,与留了又留的那1刀头猪肉摆在了堂屋的香火前,透过纸钱燃烧时摇摆的火光与闪着红光的香头,隐隐发现父亲脸上的虔诚。那些远去的亲人们真的会在月半这夜回到家中,享用父亲祭奠给他们的这一顿丰盛的晚饭吗?

转瞬间中秋又至,四野传来“嘭嘭”的打谷之声,这时候的天蓝得没有几丝云彩,稻田边的树梢有黄叶飘落,麻雀在稻草上跳跃。兄妹们也开始了分工,我不是在割稻谷,就是在抱稻把,递到父母的手中,或挑着半箩筐的稻谷送到家中院坝,两个小妹则在院坝里晒稻谷赶鸡子赶雀鸟的偷吃。

照例,中秋新谷出来了,得煮上一顿净的新大米,一家人尝尝新。下饭的菜,仍然为素,全来自自家菜园里的刀豆,南瓜、小白菜秧等。米是老红米,脱壳用碓舂,虽然略显粗糙,一家人吃着净米饭,夹着全素菜,倒也吃得香甜。

才吃完这碗净米饭,广播里便开始反复广播着催缴公余粮的通知了。公粮平价,余粮议价,议价高于平价,价格则由政府规定。构成了规矩,带有强制性的收缴,父母不能不咬着牙,将自家辛苦种来的食粮送交到集镇的粮管所,至于多一分,少几厘的差价,得看粮管所员工当时的心情。

叶老圣陶先生的《粜米》我一直烂熟于心。高杆老红谷品种,纯天然种植,农药与化肥还没普及使用,农人想多收三五斗的欲望实在是美好不过。一担担的汗水将粮管所的仓库灌满,回家的脚步步履蹒跚。父母紧蹇的眉头告知我们,小小的胃肠又该与土豆,苞谷、红苕、南瓜打交道了。记得有一年过年,父亲贪杯后告诫已漂泊多年我的,说人要有信仰,希望我能成为1名光荣的信仰者。我的1句:“记不得当年我上初中,您受大病,田中稻谷遭了稻瘟,您四周借谷上缴公粮余粮完成任务了”?直至父亲离世,我仍没有甚么信仰。

大人望种田,细娃盼过年。雪花开始翻飞了,年声近了,虽然仓中余粮不多,就连老鼠也不常见,父母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来年,也就开始欢欢喜喜地办起了过年货,过年货的第一宗,便是推绿豆粉了。农历尾月二十边,母亲便开始张罗着办绿豆粉。

就在这食难裹腹的年代,不知道是谁首先想到了绿豆粉的做法。虽然我没亲手做过,但它的做法至今我清楚记得。老家的绿豆粉,城里人叫绿豆皮或米粉。它的原料基本一样,主要为粳米,糯米,绿豆和黄豆,各自按一定的比例,混合浸泡后,用石磨推磨成浆,然后在大锅中放上一点油进行打底,沿锅边均匀倒入浓浓的浆汁,盖上锅盖,闻到香味后,用锅铲轻轻铲起,将另一面翻至锅底再进行烙,直到绿豆粉全部烙熟,才起锅,一层层迭放。

如今的绿豆粉,恩施的各个县市均有生产加工,从磨浆到烙熟,全由机械化生产。咸丰对绿豆粉有两种叫法,1叫绿豆皮,又叫米粉;恩施叫豆皮,鹤峰叫皮子。惟独咸丰绿豆粉还如我儿时般一样宽大厚实,恩施与其它县市的绿豆粉细长单薄。咸丰绿豆粉在恩施被叫做锅巴豆皮,倒也恰如其分。

不管它叫豆皮,皮子,还是米粉,绿豆粉,味道都差不多,都可以煮着吃,也可以炒着吃。固然晒干了,也可以炸着吃,只是好多年,没有吃过炸绿豆粉了。

母亲烙绿豆粉时,我们兄妹便会站守在锅边,有机的东西做出来就是香,软糯爽滑的绿豆粉总不断勾引着肚中的馋虫。趁着母亲不注意的当头,脏兮兮的小手便会伸到锅中,扯下一块半生不熟的绿豆皮放到嘴中,发现后的母亲也会怜爱地拿着刷把头轻轻地拍打着我。

绿豆皮这东西,好吃又耐饿,百搭还方便。汤烧开了,丢下去两三分钟,便可起锅开吃。恩施市六角亭的牛肉豆皮就深得州城食客的爱好。牛肉,肥肠、酸菜肉丝、鸡杂、猪肝,美味又营养,食客全然不顾环境,只管大快朵颐。

母亲做的绿豆粉,虽然当年没有冰箱,但大都能放到第二年的开春左右。来的拜年客,还是整春水田的乡邻,只要不是正餐时间,母亲都会用绿豆粉待客,固然大多数时间以素绿豆粉为主。

春耕,夏耘、秋收和冬藏,父母犹如田中的1季稻谷,将沉甸甸的付出给予了后人后,便踩着岁月的流苏,远去了天堂。

转角的这碗绿豆皮,处暑后的第二个夜晚,和着孤独与思念,将儿时的味道放在我人生的这杯酒中,渐渐地品味咀嚼,个中的滋味,苦涩而绵长,醇厚又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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